读书笔记:《知晓我姓名》 Know My Name, by Chanel Miller



关于这本书

2015年1月17日,22岁的Chanel Miller和妹妹去参加了斯坦福大学的一个派对,喝醉后在户外的空地上被19岁的斯坦福学生Brock性侵了。两个路过的瑞典人看到,阻止了Brock,报了警,Brock被当场拘捕。在新闻里,Brock是前途无量的斯坦福新生、全美游泳冠军、梦想成为医生。而Chanel只是一个醉到失去意识的没有名字的女人。经过一年多的法律程序后,2016年,陪审团认定针对嫌疑人的三项性侵重罪指控均成立,最高可判14年监禁,但法官最终只判了6个月——因为表现良好而被减刑后,Brock的实际刑期只有3个月。Brock被判刑后的第二天,2016年6月3日,Chanel化名Emily Doe写下的7000多字的受害人影响陈述被发布在Buzzfeed,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

这本书是受害者Chanel在2019年出版的关于性侵事件的回忆录。Chanel在书中非常细致并且真诚地写下了性侵的经过、漫长的诉讼过程、性侵发生后生活和情绪的变化、还有关于性别问题和自主性的思考。

在案件中,她的化名叫做Emily Doe. 现在她想要让人们知晓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叫香奈儿。我的中文名是张小夏。”

这不只是一本回忆录,这也是一个找回自己名字的故事,一个发出自己的声音、重建和自己身体的联系、找回自己的主体性的故事。

属于某个男性是让别人尊重我的自主权的唯一途径吗?

事件发生后,Chanel在24小时内决定起诉。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在警方做笔录时,在法庭上,她被一次次地深入地问到自己的感情状况、男朋友、性生活。Chanel有了这样的疑问:

我只要说“我不希望一个陌生人碰我的身体”就够了。而说“我有男朋友,所以我不喜欢布罗克碰我的身体”则怪怪的。如果你被侵犯了,而你又不属于某个男性,怎么办?交男朋友是让别人尊重你的自主权的唯一途径吗?

事件发生时,Chanel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友。但如果她是在和前男友分手后被侵犯的呢?如果她回答这些关于私生活的问题时的回答是:我星期二和一个人一起吃饭,但星期天和另一个人睡觉。她是否会被舆论认为淫乱,不自爱,被侵犯是活该?

Chanel得到了男友的支持。我的一个遭遇性侵后站出来的朋友也曾跟我分享她的经历,她说当时她有一个被支持的理由,是“她有丈夫,她丈夫都支持她”。这个朋友说,她当时才意识到,独身女人不是人,被男人拥有的女人是有主物,能算半个人。她体会到了自主性被剥夺的痛苦,但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利用这一点,来完成自己的反抗。

你以为大清亡了,但事实上,生活在加州palo alto这么蓝的地方的一个女人还是要面对这样的灵魂拷问:属于某个男性是让别人尊重我的自主权的唯一途径吗?

在书里第四章,Chanel又写到独自走在路上时被男性搭讪的不愉快经历。

有些男人会因为搭讪没有得到回应而生气。但当他们把这些话硬塞给我们时,我们并不觉得这是礼物。

很喜欢Chanel写的三明治例子:

想象一下,你在街上一边走路一边吃着三明治,有人说:“我可以吃一口吗?”你会想,我为什么要让你吃这个三明治?然后他们说:“别生气,我只是想赞美你的三明治。”你是不是应该说“对不起,不行,谢谢”,每次都这样?也许我把一个女人的身体比作一块三明治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是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完全理解作者的这种愤怒和不安全感。和她一样,我对搭讪和追求女孩的文化非常厌恶,但常常有人无法理解这种愤怒。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不再是一个独立的有自主性的需要被尊重的人,而是被当成了一种性资源,如果不属于某个男人,那么就是个有机会被其他男人获得的充气娃娃。

对比鲜明的是,Chanel和男友走在一起的时候,街上没有人跟她说话:他的出现让他们沉默了。

男人有别的男人不能跨越的界限,一个不言而喻的受尊重的空间。对女人来说,那条线却好像不存在。为什么女人的界限不是与生俱来的?

2014年UCSB枪击事件, 被厌女症反噬的男人

Chanel毕业于UCSB,她亲历了2014年的UCSB枪击事件。

摘自Wikipedia

事件发生在太平洋时间2014年5月23日,凶手先在公寓内刺死3人后,驾车到伊斯拉维斯塔社区冲撞行人并且开枪,致使该社区造成3人死亡、13人受伤。凶手后来在警方交火过程中自杀。事后肇事者被确认为就读圣塔芭芭拉城市学院的学生,22岁的艾略特·罗杰。
他行凶前在网上发表了一百多页的“艾略特·罗杰宣言(Elliot Rodger Manifesto)”,详述自己的成长经历,在宣言中他宣称受到极不公平的待遇,对人类绝望,决心报复社会,杀掉那些之前看不起他的人。还发表数段视频,包括“为什么女生讨厌我(Why Do Girls Hate Me So Much)”、“艾略特·罗杰的复仇(Elliot Rodger’s Retribution)”,表示自己孤独和性压抑,受到社会排斥,质疑为何没有女性对其表示好感。

《知晓我姓名》书中第四章:

我永远不会忘记埃利奥特那长达137页的宣言开头的一行字:“这是一个关于我,埃利奥特・罗杰,如何成为……的故事。这场悲剧本不必发生……但人性迫使我出手。”他的残忍有一个叙事结构。他说得好像他从来就不想做自己所做的事,他是被逼迫的。是女人让他受苦,让他别无选择,只能执行他的最后审判。在视频中,他说:“我被迫忍受孤独、拒绝和无法满足的欲望,这一切都是因为女孩们从来没有被我吸引过。”他的敌意源于自认为拥有应得的权利和自怨自艾。
“我会惩罚所有的女性,因为她们剥夺了我的性权利。”在埃利奥特的世界里,不成文的法律是女人都在性方面亏欠他,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接受他。那是规则,那是我们的目的。性是他的权利,也是我们的责任。在他的世界里,对违反法律、拒绝性的惩罚就是死亡。性侵事件发生后,新闻头条第一次出现报道,布罗克微笑的照片就伴随着每一篇文章。评论者说:“他在公众面前受羞辱,而她却躲起来,这不公平。”既然我已经看到了羞辱导致的结果,为什么我还想去羞辱他呢?
几个月过去了,我变得谨慎起来。他辍学了,我失业了:我们俩都脱离社会,漫无目的地漂流着。所有那些空虚的日子。你变了,你忘记吃东西,你不知道怎么睡觉,你离自己很远。在我变得沮丧的同时,他是否也变得充满怨恨呢?我问他是否在看心理治疗师,但没人能回答。“大学是每个人都经历性、乐趣和快乐的时期,”埃利奥特说,“那些年我一直在孤独中煎熬,这不公平…你们逼我受尽折磨,现在我要让你们受尽折磨。”每个人都得受责备。他和我都处于某种痛苦之中,但是他的痛苦会点燃什么样的暴力呢?如果他伤害了任何人,我都无法活下去。我着魔似的沉浸在这个题中。要是他生斯坦福大学的气,在校园里搞破坏呢?如果他真的相信自己的生命已经完了并自杀呢?“你应该被消灭,我会消灭你。你从未对我仁慈,所以我也不会对你仁慈。”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会觉得自己有责任,尽管我知道这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为什么Elliot会觉得自己女性欢迎是女性的错,为什么想要报复女性呢?我读到这段时想到了上野千鹤子在《厌女》里写到的秋叶原街无差别杀伤事件。25岁的加藤智大因为不受女性欢迎感到苦闷,在秋叶原造成了七人死亡、十人轻重伤。
上野千鹤子写:

对男人来说,“有女朋友”,意味着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会说,即使没有学历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只要有了女朋友”呢?
那是因为:“只要有了女朋友”,我就能成为一个男人。
“有女朋友”,意味着被女人选上吗?男人不是被女人选上而成为男人的,男人是在男人集团中被承认为正式成员后才成为男人的,女人只是加入其中的资格条件或成为成员之后的事后奖励。“有女朋友”,指的是将一个女人据为己有的“拥有”状态。
“连一个女人也弄不到手”,这种男人的价值就会降低。男人集团绝不会承认这样的男人为一个成年男人,绝不会给予他这个集团的正式成员资格。这就是雄“败犬”比雌“败犬”更难承认“败”、处男比处女更难启齿的原因。

在厌女文化中,女性被男性物化、被他者化。但在这个男性物化女性的过程中,男性把是否占有女性当作评判自身的标准,从而也异化了自己,并被厌女症反噬。上野千鹤子说:

男人的自我厌恶,来自被他者化了的身体的报复。这样的男人,超越厌女症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停止对身体的他者化。

Chanel的战斗,不是为了了结Brock而战斗。女性主义者的战斗,也不是为了了结男性而战斗。Chanel希望Brock和更多的男性能明白,他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错了。

Chanel在书里写:

我想要问责和惩罚,但我也希望他能好起来。我不是为了了结他而战斗,而是为了让他站到我这边而战斗。我希望他能理解,承认他的行为所造成的伤害,并改过自新。如果他真的相信自己的未来被毁了,自己已经失去一切,就可能产生可怕的后果。

我们不想看到新闻里再出现Elliot和加藤智大这样的悲剧故事了。

女人的厌女症

女人也有厌女症。斯坦福性侵事件被报道后,新闻的评论里很多指责Chanel的声音都来自女性。为什么喝酒?为什么去兄弟会?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这些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的检察官后来告诉我,在强奸案的陪审团中,女性不受欢迎,因为她们可能会拒绝同情受害者,坚持说‘她一定有什么问题,因为我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事’。我想到那些评论我的母亲们,她们说:‘我的女儿们永远不会……’ 这让我很伤心,因为这样的评论并没有让她的女儿更安全,只能说明如果她的女儿被强奸,她可能会少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读到这段的时候觉得有点难过,多希望女性可以更多地相互支持。
又想到上野千鹤子说的,生长于这个厌女症的社会,不存在不被厌女症侵染的女人。而女性主义者就是自觉意识到自身的厌女症,为此感到愤怒和痛苦,而决意与之斗争的人。对于女人,女性主义是与自我和解之途。

令人精疲力竭的抗争

读know my name和读《黑箱》的时候,我对漫长的法律程序印象很深刻。从来没想到过法律过程会如此漫长而折磨人。哪怕是在Chanel的案子里,人证物证都如此明确且受到媒体关注的情况下,都会拖上几年,对性侵受害人造成严重的困扰和持久的伤害。

司法程序的冗长:

我本以为法律程序是由一连串戏剧性的法庭场景组成的。没有人提醒过我等待的滋味,庭审之间飘忽不定,无形无状的几个月。今年我只花了一天时间在法庭上作证,但正是围绕着那一天,我的生活瓦解了。我花了九个月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花了几周的时间来准备,花了一天的时间来作证,所有这些时间都用来恢复,而我们还没有真正开始。

性侵事件发生十五个月后,终于等到了庭审。Chanel为庭审做准备时需要“再次回到那个夜晚”,再次被伤害:

过去十五个月里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被录音并打字录入。我将和另外三个自我一起坐在证人席上:医院的我、警局的我和预审听证会的我。四个我的说法必须一致。她说我不需要逐字背下来。‘要熟悉它们。’她说。我明白记住不同于熟悉:熟悉意味着我要在骨头里感受它。这不是一堆文件,而是那个夜晚本身。

Chanel说:“我现在花在一个强奸犯身上的时间比花在朋友们身上的时间还多。”

Chanel的案件中,Brock被判服刑六个月,因为表现良好而被减刑后,实际只有三个月。
还有什么样的罪行会被判六个月呢?在海滩上挖篝火坑、摆弄灭火器、擅自进入建筑工地。
经历了一年多的司法程序后,得到的结果只是三个月刑期。令人失望。

他们告诉你,如果你被侵犯了,高高的山上有一个王国,一个法院,可以在那儿找到正义。大多数受害者在山脚下被拒之门外,被告知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进行这次旅行。有些受害者为了攀登牺牲了一切,却在途中惨遭杀害,举证的负担重得令人难以置信。我出发了,有一支强大的队伍陪伴我,他们帮我扛起重担,直到我登上顶峰,到达了很少有受害者能到达的地方,那片应许之地。我们有了逮捕,裁决有罪,只有一小部分罪犯能被定罪。是时候看看正义是什么样子了。我们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物。这让我喘不过气来。更糟糕的是,当我往山下看时,我想象着那些满怀期待的受害者们抬起头,挥手,欢呼,憧憬。“你看到了什么?感觉怎么样?当你到达时会发生什么?”我能告诉他们什么呢?一个并不是为你而存在的体系。这个过程中经历的痛苦是不值得的。这些犯罪不是犯罪,而只是麻烦。你可以战斗,但为什么而战斗呢?当你受到攻击,只需要跑,永远不要回头。”

这样的司法程序有问题吗?司法系统可以对受害者更好一些吗?

刘强东强奸案从事发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七个月。我又想到jingyao。觉得好心痛。

不平等

性侵事件中施害者和受害者的不平等(也有性别的不平等)

法官宣判时说:“我们应该考虑到,被告到底是喝醉了还是在完全清醒状态下实施蓄意强奸。在法律上醉酒的被告承担的道德罪责较轻。”

这可真是太双标了。受害者喝醉了会被舆论骂不检点不自爱,而强奸犯喝醉了会被法官免除道德罪责?

种族和社会阶级的不平等

如果性侵施害者不是一个白人,不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游泳运动员、斯坦福新生,而是一个在厨房工作的拉丁裔男性,事情是否会有不同?

我的观点可以用布罗克写的一句话来总结:“我只是生活在一个没有任何事情会出错活着没有人会认为我会犯错的现实中。”肤色浅的人享有特权,这让他坚信后果并不适用于自己。

性别和社会阶层的不平等

(写到卡瓦诺性侵案听证会)

我回到新闻频道去看卡瓦诺做证。恼怒、抽鼻子、尖刻、讥讽,眼睛里闪着怒火。当参议员埃米·克罗布查尔问他是否喝得烂醉如泥到失去记忆,他说:“你问的是暂时失去意识,我不知道,你知道吗?我很好奇你有没有过。”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克制地坐着,没有提高嗓门,也没有回敬。我不明白,一个即将坐上这片土地最高法庭的男人,为什么不能保持他的风度,却只能吐唾沫回去,为这一切的不公平而感到痛苦。

女性被教导要温顺、随和、有礼貌。Chanel在听证会上忍不住哭了出来,就被新闻报道说“受害者给出了情绪化的证词”。为什么只有女人的情绪是被污名化为缺陷的情绪化?很多时候明明是男人的情绪更不稳定啊,男人的情绪化叫做血气方刚、踌躇满志、斗志昂扬。我很想知道,有多少新闻会说,卡瓦诺在听证会上是情绪化的?

(写到trump把自己在access hollywood节目中的性骚扰言行称为“更衣室玩笑、私人对话”)

社会赋予女性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把无害与危险区分开来,预见有些男性可能做某些事的能力。当我们受到攻击、大声呼喊时,特朗普说,我认为你不明白。只是口头上的。你这是反应过度,过度自卫,歇斯底里,粗鲁,放松!!!所以我们无视威胁的言论和警告的信号,为我们的妄想道歉。我们参加派对或会议,以为只是派对或会议。但是当我们被利用了,爬着回来的时候,他们说:“你怎么能这么天真,你没能发现危险,放松了警惕,你以为会发生什么?”特朗普明确表示,游戏是被操纵的,规则在不断变化。你认为什么是侵犯并不重要,因为到最后,由他决定。

男人可以强吻,可以抓下体,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不受惩罚。
为什么让女人“好好保护自己”没用?因为只要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是男人定的,女人做什么都不对。

Me Too运动是猎巫吗?

Me Too运动被称为猎巫。社会认为受害者穷追不舍,人们问她们想要得到什么。在随机波动聊到清华学姐事件的一期节目里,也提到了“猎巫”这个话题。但这个说法真的是太奇怪了。猎巫这个词在历史上就是男性对女性的围猎。如今,不管是真的被骚扰了的Chanel,还是误以为自己被骚扰了的清华学姐,看一看她们被舆论泼了多少脏水。被围猎的永远是女性,而男人从来不曾、此刻也没有处在被围猎的危险中。
Chanel说,我们不是为了对施暴者穷追不舍而活着。“事实上,每个敢于发声的女性都是因为她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她实在无法在自己努力经营的生活中再多活一天了。” Chanel说,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活着。
更低劣的声音会说这是仙人跳。我真的想要反问这些说是仙人跳的人,每一个站出来发生的人都是在血肉模糊地滚钉板,你来告诉我,你觉得她们是想要得到什么,她们能得到什么?jingyao想要的是五万美元吗?

我们为了能说“你不能”而战斗。
我们战斗是因为我们祈祷自己将是最后一个感受到这种痛苦的人。

重建和自己身体的联系,拥有自己的身体

Chanel被侵害后,失去了安全感。“强奸让你想变成木头,坚硬而不可穿透。”
但她也写道:

这种与我身体的距离感并不是由侵犯开始的。在这个世界上,年轻女性已经很少有自信了,我在法庭上的自信更是迅速减退。

从青春期开始,我们被说太胖、太瘦、太高、太矮、皮肤太黑、痘痘太红、胸太大会被嘲笑、胸太小也很可怜。我们被剥夺了对身体的爱、美、创造力和灵感。我们已经不会呈现自己的身体而不害怕伤害或审视,完全不受束缚而优雅动人。
Chanel开始练习瑜伽,开始细细品味和爱人亲密接触的每一件小事。慢慢学习回归自己的身体,重新拥有自己的身体。

上野千鹤子在《厌女》的最后一章写,厌女症能够超越吗?

正面面对身体的欲望和欲望的归结,关注陪伴身体的变化,不要贬低以身体为媒介的亲密。
既不将他人视为支配控制的对象,也不视为威胁恐怖的源泉,而是完整地接受下来。

世界各地的女孩们,我和你们在一起

我喜欢这本书到什么程度呢,今年我读了两遍这本书,先读了中文版,然后又读了一遍英文版。每次读的时候我都流了很多眼泪,并想到许多女孩。想到jingyao,想到弦子,想到林奕含,想到伊藤诗织,想到每一位和我倾诉她们被性侵遭遇的朋友。我一次次地为她们哭,为自己哭,为全世界的女孩们流下眼泪。
但这并不全是悲伤的哭,更多的时候,我感到备受鼓舞。
林奕含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是用生命写下的对强奸犯的血泪控诉。在这本书之前,受害者的声音是不存在的。受害者读过她的故事后,知道了自己的故事应该如何被讲述,明白了自己的屈辱和痛苦是怎么回事;旁观者读过后,或许可以对这些她们/他们不曾想象过的事件有多一点的了解和共情。如今在网络上讨论性侵事件时,常常看到评论里有人引用林奕含的话,讲述房思琪的故事。每当我看到这样的引用,我都非常感动。我想象着,这个世界上,所有读过林奕含的故事的人,有了一个共同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我们为她的语言痛哭、又被她的语言抚慰、我们因为她的语言而团结在一起、再拿起她的语言作为战斗的武器。每当此时,我多希望林奕含还活着,能亲自看到,她写下的故事,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
林奕含之后,我们又有了伊藤诗织,再后来有了Chanel Miller. 在每一个故事后,我再次看到这种连结的空间、这种相互抚慰、这种彼此扶持的战斗、这种小小的火焰。
Chanel在法庭上自我陈述的最后一句话常让我落泪:“世界各地的女孩们,我和你们在一起。”
To girls everywhere, I am with you.

参考书目

Know My Name, by Chanel Miller
《知晓我姓名》 香奈儿·米勒
《黑箱:日本之耻》 伊藤诗织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林奕含
《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 上野千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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